声音
2018/09/12全世界最忧伤的 艳遇故事
钟立风
在歌手、作家钟立风的新书《弹拨者手记》中,收录了钟立风近年来有关音乐、文学以及人生的遐思与随想,全书共分“触琴、起调、弹拨、离弦”四个部分,如同一个音乐人创作一首歌曲的过程。 我们选摘其中钟立风聊到作家轶事的部分,比如博尔赫斯的父亲最忧伤的艳遇,特别适合伴着钟立风的歌曲《像艳遇一样忧伤》来阅读。
玛丽娅·儿玉为博尔赫斯读书
我们都认为全世界最忧伤的艳遇故事是在博尔赫斯的父亲豪尔赫·吉列尔莫·博尔赫斯的身上发生的。老博尔赫斯英俊潇洒、风流成性,可因为遗传,视力又非常非常差。
有一次他漫步街头,看到慢慢走过来的一位女士很不错,就上前套近乎、调戏。可好戏还未开场,就遭到对方严厉呵斥:豪尔赫,你为什么不让我清静清静呢!
原来这个女子正是他的妻子莱昂诺尔·阿塞韦多。
当然博尔赫斯本人在漫长而短暂的一生中也曾多次经历忧伤的艳遇。在他六十多岁时—已经完全失明了—还是涌动着狂热的激情爱上了二十来岁的女秘书(有人说博尔赫斯有多博学就有多幼稚)。
他跟秘书求婚,遭到拒绝之后,他做了一件十分“孩童式”的事情——他去找医生,拔掉一颗好牙。
让·科克托
诗人、艺术家、导演科克托还当过一段时间拳击手经纪人。他代理的拳击手叫阿尔·布朗,是一位黑人运动员。科克托认为一些运动员的身手——闪躲、攻击、角斗、佯装……是诗的另一种表达形式,具有一种令人眩晕(光晕)的气息,富有诗歌的隐喻和想象。
“人们要看摔跤,他们要的是打斗和流血,”科克托说,“可是,他(布朗)是一种高贵的风格,他不喜欢人们围着他转,他像一个幽灵,对手从来不知道他在哪里。”
有很多人认为布朗的风格气质是被科克托催眠的,所以比赛的时候,对手方面强烈禁止科克托坐在第一排,他们觉得这个诗人像个幽灵用思想指挥着阿尔·布朗的每一次出手和闪躲。
较之科克托更甚的是另一位诗人、小说家让·热内,他拥有一个走钢丝的同性情人,作为一个写诗的人,他却亲自训练情人各种高难度、高风险的动作。而他也陪着情人全世界巡回演出。这位走钢丝小伙子的人生结局令人唏嘘。
卡夫卡
卡夫卡在其文章里写到过三只狗,分别是:“拽住它”“抓住它”和“绝不”。“绝不”是吉普赛种。其他两只是普通的小捕鼠犬。
科克托在其随笔里写到过他的三只猫,分别是:“小破布”“开瓶器”和“娜娜”。另外我能想起来的(相对于狗,艺术家们似乎更爱猫):画家巴尔蒂斯的猫叫“米特殊”;戴高乐的猫名字最普通“灰灰”;华裔法国画家赵无极直接将自己的猫咪加冕为“布布国王”;另一位画家保罗·克利的猫叫“宾波”;梅纽因时常为他家两只猫——“格雷特”“韩赛尔”——演奏小提琴;路易十四的猫叫“大将军”;我们一位友人苏玲女士(《世界文学》编辑部主任、翻译家)的猫叫“Marco”(马可·波罗简称,因其生性好奇、爱探险,后面有一篇文字专门写它)。
我的朋友高乐亨(因有一两次“招猫逗狗”而受伤,以至非常惧怕猫猫狗狗),说了一句类似经典名言的话:
“你为你的宠物取了什么名字,我便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约瑟夫·海勒
《巴黎评论》记者乔治·普林顿采访约瑟夫·海勒说他是一个颇有魅力的人物:坚持长跑,遵守严格的节食计划,以保持结实的体型。(记得另一位作家幽默地说:一个作家要是长出赘肉来,那基本上也就算完了,从此只能吃老本了……)本人也喜欢跑步,坚持多年,可这天我无端犯懒,但看到海勒的访谈,突然来了精神。
人们喜欢一些作家、艺术家的作品,同时也欣赏他们的气质魅力,是一个整体。作家的另一个名字是“节制”,每一位我们喜欢的作家都在其作品里表达了“少即是多”或“一半比全部还要多”的意思。
我去跑步时选择了听 DJ 张有待介绍的音乐。跑了大概半小时的时候,耳机里传来这位知识分子 DJ 磁性的声音—太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接下来是丹麦音乐家×××(我没记住其名字)根据约瑟夫·海勒小说《第二十二条军规》所谱写的同名爵士乐曲……
看到约瑟夫·海勒“坚持长跑,严格节食,完美体态”,对自己形态有如此的高要求,不得不使人想到一个“反面人物”—巴尔扎克。这位巨人作家从不锻炼,每天喝成桶的咖啡熬夜,没有一刻注意过身体。他死后,给他验尸的医生连连摇头,苦笑说巴尔扎克对自己的蹂躏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具五十一岁的身子骨,活活被他自己摧残成了一个八十岁老人的躯体。
法布尔
法国历史学家、音乐家、政治家雅克·伯努瓦在监狱里被关了很多年,他记得一只很漂亮的大灰公猫经常到他坐牢的街区散步,也许是某一个狱卒养的,也可能是一只独来独往的流浪猫。
它很通人性,知道这些不得自由人的柔情和寂寞,时常钻进栏杆任由这些犯人抚摸,待每个人都抚摸个够之后,它又跑出去寻觅广阔的自由。雅克和狱友们觉得这个动物的眼睛里闪烁着冒险、自由和宽容的精神,故给它取名“铁木真”。
昆虫大王法布尔的一只猫也令人念念不忘,那是法布尔女儿收养的一只流浪猫,它和法布尔全家一起快乐地生活了好几年之后,因为一家子要搬迁,所以把猫一并带走。从旧居到新家,路途遥远也复杂,要转好几趟车,又要渡船过河什么的。可是到了新家之后,这猫念念不忘从前的家园,好几次都趁主人不注意独自(准确)回到旧居……
看法布尔的描述,感觉这只猫就是一个孤寂的怀旧旅人,独自游荡在路上。如果它能幻化为人,我相信他一定也会很喜欢旅行俳圣松尾芭蕉——“道上无行人,秋日已黄昏。当此深秋时,邻人作何事? ”
本文摘选自《弹拨者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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