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者同样重要

艳遇图书馆 第三十二站 

坐标：静冈

旅途荐书：《明治维新亲历记》

随身音乐：《If I have to go》

邂逅之声：阿联 young、钟德萍（听众）

（以下为第三十二期《艳遇图书馆》文字节选）

【邂逅之城：静冈】

 “失败者和归隐者的历史” 

我们即将去的静冈，我从来没去过。我对它最好奇的是，静冈仍然有一群当年的幕府大臣们的后人，他们在那里种茶叶，静冈是以产茶著称的。我觉得很妙，想起了历史中的另一些人。比如我们谈到明治维新的时候，会想到倒幕成功的志士，萨摩藩、长州藩的那些成功者。但是那些失败者呢？他们的命运是怎样的呢？

我们知道明治天皇很重要，倒幕的英雄很重要，但是主动退位的幕府将军呢？比如说德川庆喜，他的命运是什么？德川庆喜是主动放弃幕府将军的一个人，他通过自我退位来使整个的转变顺畅起来，也减少了流血。而且他是一个寿命很长的人，明治天皇在 1912 年就去世了，德川庆喜活到了 1913 年，所以他目睹了整个明治维新的变化。他在这个过程中是怎么思考，怎么看待这些变化的呢？

此为德川家康建于京都的二条城局部，1867 年，第 15 代幕府将军德川庆喜在此行“大政奉还”，将统治权交还给明治天皇。

我们在看待历史的时候，不仅是那些胜利者的历史，同样也是那些失败者或者归隐者的历史，所以我很想去静冈找当年那些幕府大臣的后人们，聊聊他们这些人是怎么体验祖先的悲伤，放弃，或者是顺应潮流。怎么理解这一切呢？我对静冈的这一部分充满了好奇。

【旅途荐书：《明治维新亲历记》】

 “历史很多时候是由莽撞者所驱动的” 

《A Diplomat in Japan》，中文翻译成《明治维新亲历记》，是英国外交官萨道义对 1850 年代到 1860 年代的日本的回忆。他当时是英国的一个翻译，一开始是一个低级翻译，后来成为外交官，还成为了当时英国驻日本的公使。

萨道义（E.M.Satow）

他 1843 年出生，去日本时才 20 出头，当时日本正好处在一个巨大的、变革的时代，就是尊王攘夷到明治维新的这么一个年代。萨道义当时结交了很多日本历史的重要人物，从西乡隆盛到德川庆喜，到胜海舟，再到伊藤博文。而且他参与了日本这场变革，某种意义上也说服了当时英国的驻日公使亨利·帕克斯支持倒幕这一派，并且最终获胜。明治维新成为了日本历史的关键时刻。

他对日本的回忆从一开始就很吸引我。他最初也是对日本很感兴趣，那时候很少有人会日语，他被派去学日语。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很高超的写作技巧，他说：

“我对日本发生兴趣完全出于偶然，18 岁那年哥哥从穆迪先生的图书馆带了一本由劳伦斯·欧里芬特所著的《埃尔金爵士游记：中国和日本》，这本书立刻使我着了迷，并激发起我对日本的一连串想象，那里天空似乎总是湛蓝，阳光照耀着大地，一个人每天的生活就是懒散地斜椅在铺着榻榻米的地板上，透过对面的落地窗欣赏装饰着精巧假山石的美丽庭院，一群妩媚的樱唇黑眼睛少女围绕在身旁。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的逍遥自在，胜似神仙。不过，即使在最大胆的想象中，当时我也不曾料到，自己将能有幸亲自踏上这个仙境般的岛屿。”

《大政奉还图》（邨田丹陵绘）

他怎么去的日本？他在伦敦大学，终于有一天，他走进伦敦大学图书馆时，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份通知，学校要派遣三名学生前往中国和日本担任见习译员，他立刻就报名了。1861 年他被正式录用，11 月份前往日本。

其实任何一个帝国扩张，培养语言人才都是他们非常重要的任务。如果你不理解当地语言，不理解当地文化，你就很难真正完成这些西方帝国主义者想获取的那种统治。所以这些伦敦的大学，剑桥、牛津它们都训练不同的小语种，比如中文、暹罗语，就是现在的日语，泰国语。学生们都要学习不同的语言被派往驻地。

19 世纪中叶要前往日本的话，中国是更重要的，因为中国已经跟西方更早建立了外交关系。所以，他们要先被派往北京，我也很喜欢他对北京的这段描述：

“那些城北的平原上，纵马奔驰的清晨，那些圆明园废墟附近的短途旅行，那些纵然荒芜却仍优美异常的景色，以及城西那些青山怀抱中的寺庙，在庙墙之外，无论天气好坏，街道上总是积满了泥土和尘埃。那些石桥下的湖面上盛开着粉红色的莲花，那些叫着“可怜可怜赏一个吧”的无处不在的乞丐，正阳门外商店街上那些邻此接彼的店铺，天坛，从城墙上望下去的那些绿树怀抱下的黄色、棕色和绿色的屋顶。轮子碾过十字路上深深的车轴，丁丁当当驶过的货车，有放了学的男孩子们，刚离开母亲怀抱的小娃娃勾勒出的奇妙东方生活的景象，更有休憩一新作为英国公使驻地的华丽显赫的良公府。”

清末民初的北平风景。摄影：阿诺尔德·海姆

很美啊，我觉得这个北京我们现在都很少看到了。总之这个传记里写了很多风景，很多人物。

萨道义在书中讲到他去拜访西乡的场景，他说：

“次日，我前去萨摩会馆拜访西乡，希望进一步打听京都的形势。西乡大胆地谈起了他们的新见解，即建立一个取代幕府政权的国民议会。我从年轻的松根处早已听说，类似的观点在倒幕间中间甚为普遍，但仍然觉得这是个荒唐的主意。”

人在历史关头的时候，都不知道历史通向何处，历史很多时候就是由这些莽撞者所驱动的。像西乡这种计划在当时应该很少有人认同，但是他最终说服了萨道义。

他还描述了一次他去觐见天皇的感觉。那是 1869 年 1 月 2 日，天皇刚刚从京都搬到了东京，也就是江户城的新名称。那天天气十分寒冷，下雪，到了东京城的时候，撒道义发现雪又变成了雨，更为糟糕的是，他没乘坐马车，是骑马前往。

觐见天皇是在应天门内的西之丸大殿，他们骑马经过了第一座桥和挂有下马牌的地方，到了第二座桥的桥墩处开始步行，直到他们被迎进去，走进候见室。

“接着，有人将我们带进一间昏暗的大房间，天皇陛下端坐在一座比大阪递交国书大得多的华盖之下，因为屋内光线昏暗，我几乎无法看清天皇的衣饰穿着。但他那张涂了白粉的脸却异发清晰地浮现在周遭的朦胧昏暗中。首相从御座的右下方站起来，天皇简短地问候了女王陛下的健康，继而对公使继续留任江户表示祝贺，之后，首相便开始宣读天皇陛下的发言。帕克斯公使极为得体地进行了回应。觐见仪式只花了五分钟便结束了，之后他们就骑马离开。”

我想那是对处于历史关键时刻的天皇的觐见，当然天皇也才是十几岁的少年人。他没有看清天皇的脸，所以历史都是扑朔迷离的。

《明治维新亲历记》

[英] 萨道义 著

谭媛媛 译

新经典/文汇出版社 出版

来读一段他对日本人旅行奇观的描写：

“实际上，日本民众酷爱旅行。书店中摆满了前往各地的旅行指南，事无巨细地记载着各地的旅馆、街道、路程、轮渡、寺院、出产等有关旅行的知识。旅行者还可以轻易买到各式地图，其比例虽并不百分之百精确，却也大致囊括了旅行途中所需的一切详细地理标识。另外，还有一些莫里出版社读者们必定会大加喜爱的“东海道旅行指南”，书中包含了大量的宗教传说、历史故事和民间神话的精美插画。本州岛大岛共有两条连接东西两个都城的交通大动脉：一条是中仙道，意为“山中之道”，连接着中部各藩；另一条则是东海道，意为“沿东部海岸之道”，顾名思义，沿途皆为海岸地带。实际上“东海道”原非这条道路的名称，人们后来借用了道路途径的行政区划的名称。这条日本第一交通大动脉，据官吏们说，沿途的住宿设施也是全日本最好的。”

【邂逅之音：《If I have to go》】

 “香烟和威士忌浸泡出来的嗓音”

今天这首歌是我分享过好多次的香烟和威士忌浸泡出来的嗓音，汤姆·威兹的《If I have to go》（如果我必须离开），据说这也是日本的一个威士忌杂志评选出来的最适合喝威士忌时听的歌曲，排名第一。

歌词也很可爱：如果我必须离开，你是否还会记得我？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是否还会另找他人？在这个充满了陌生人的世界上，没有什么属于你的，充满了别人的想法。我不属于这里，但是你也并不能跟随着我。

汤姆·威兹（Tom Waits），1949 年 12 月 7 日出生于美国 Pomona，代表作有专辑《剑鱼长号》、电影《法外行走》、《咖啡和香烟》等。

这些歌词，这种哀伤的，无奈的感觉，多么配那些幕府将军和家臣们。当他们看到大势已去的时候，他们也必须离去。如果他们那时候能听到汤姆·威兹，是不是也会有一种很深的共鸣呢？

【邂逅之声：阿联 young、钟德萍（听众）】

 “人应该偶尔逃离自己的生活” 

一位叫阿联 young 的听众，在听到杭州那一期的时候，说终于有人介绍芥川龙之介了。

“上学期无聊在图书馆瞎逛，偶然翻到一本书，写一个和尚因为鼻子长，让小和尚用温水泡、用脚踩，各种让鼻子变短。这小说写得真有意思，后来知道是芥川龙之介，看了他的《竹林中》、《河童》《蜘蛛之丝》《地狱变》，文字原来可以这样写。中国有位作家早期的短篇真的很好，个人很喜欢。”

作家是谁他也没说。但是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确实非常好，看得我也是很有感触。

还有一位叫钟德萍的听众，她说听完里斯本那期，马上就看了《去里斯本的夜车》。

“人真的应该像那位瑞士教授一样，偶尔逃离自己的生活，去关注和寻访一些与自己无关但又挥之不去的人事，沉醉在那个迷人的世界里。”

是啊，我也很希望你能去啊，我也想去啊。

 你的“大城小事”，可否说给我们听？

自从 2017 年 12 月 14 日，许知远的旅行文化音频节目《艳遇图书馆》在蜻蜓 FM 正式上线，到现在已经去过 32 座城市。

至此，“艳遇”已经陪伴大家走过了大半年的时光，我们跟随许知远寻访了 32 座或去过或没去过的城市，认识了 32 位文学领域的大师，品读了他们作品中的三两片段，听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美妙音乐。不知道你有没有因为许知远的推荐，去到他说的地方，pick 了某本书或者某首歌呢?

从初冬到盛夏，半年的时光不算短，你可以读完一本书；半年的时光不算长，你可以游历一座城；你的“大城小事”，可否说给我们听？会被许知远 pick 到节目中哦！

征集格式 

1.字数在 800-1000 之间（如果你文笔飞扬流畅，鼓励你不限字数地自由发挥）

2.附带图片：城市的照片、书的照片等该主题场景的皂片儿。

12 月 14 日 0：00节目正式上线后，参与此次故事征集的读者或听众将有机会获得如下赠品：

1、正在悄悄准备和你见面的 2019 年单向历；

2、任意一本节目中提到的书，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刘以鬯的《对倒》、张北海的《侠隐》、顾城和谢烨的《一代人》、或切·格瓦拉的《摩托车日记》……打开一本书，就是见识另一个世界； 

3、或一本许知远亲笔签名的《偏见》，你是不是也“总渴望另一种人生，一个水手、银行家或是摇滚乐手”？那么就在这本书中，在他人的叙述里，体会另一种生活吧。

注：如果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请在 7 月 31 日至 8 月 17 日内把你想说的故事发到：yanqianya@owspace.com，邮件主题请注明 你的 ID（或姓名）+ 城市名称。